“啊,这个嘛,先打一架再说。”元煊笑了笑,转头看她,“不是说他图谋你的东西屡次骚扰你吗?如此无君子之风,给他个教训。”
随着她说的这句话,一把埋鞘龙雀环首刀直入车厢之内,直直挑开了那厚重的毛毡的边缘。
元煊一眼瞧见了那刀鞘上的龙雀纹,心底登时晦暗一片,按着刀柄的手倏然紧握。
刀出鞘带出金属啸声,崔松萝尚未惊呼出声,就见元煊没拿佛珠的左手倏然抬起,沉重的锦袖划过她的面庞,遮蔽了她的视线,铮然一声响。
车厢之外,青年人朗声道,“延盛,佛寺内待了一年,脾气倒是没见小,功夫也没退步。”
崔松萝小心翼翼睁眼看去,看见了凛然的刀锋与刀鞘相撞。
是元煊拔刀了。
大周以武镇北方,被当成太子培养的元煊怎么会没功夫。
只是那句延盛,崔松萝看向元煊。
元煊也恰好看向了她,见她疑惑,笑了笑,“我小字延盛。”
先帝昏庸暴虐,今上幼时太后称制,宦官宗王夺权,朝局混乱,她是幼帝的第一个子嗣,东宫开府后,太师亲自为她取字,意在叫她延续高祖变革之后的盛世,肃清朝堂。
可惜了。
元煊按下心底的万里寒山,面上毫无波动。
崔松萝怔了怔,小声念了一句,“元……延盛?”
等念完了,崔松萝方后知后觉,这算不算冒犯上位者,却见元煊黑眸莫名乌沉,继而一笑,雾霾就散了。
“是我。”
“那外头的是谁?”崔松萝终于想了起来。
元煊眉头一挑,“你不知道是谁?”
崔松萝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,这声音,她穿越来之后还没听过,却好像记忆里就有。
那是……
“穆子彰,谁给你的胆子来行刺公主。”元煊垂眸盯着那刀鞘,那是从前她在东宫的宝贝,如今却被皇帝赏给了他。
她手腕一翻,将那龙雀刀鞘打落出去。
长刀被挑开,厚重毛毡顺势被掀开一角,青年笑得好像毫无芥蒂,眉目朗然,顺势收了被震得发麻的手,“元延盛,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,吃斋念佛厌了?”
他一面同元煊笑语,一面目光已经在车厢内搜寻了一圈,瞧见了在元煊身侧的那个女郎,眼神一滞,郁气一闪而过,很快散了。
崔松萝没注意,元煊却察觉了,心里冷了一寸。
穆望八岁东宫侍读,十岁拜太子冼马,与她算得上自幼相识,便是东宫出事,众人被罢职,穆望依旧稳稳当当入了朝堂。
尚公主后穆望也拜了驸马都尉,婚后与她便以字相称,纵无夫妻之情,或许也有几分少时情谊。
只可惜婚后不过一年,穆望已迁侍中,是天子近臣,皇帝亲信。
元煊曾是太后定下的太子,是太后的棋子,这桩婚事本也只有个表面皮囊,他们天生就是对立的。
如今穆望先喊字以表亲近,又用御赐长刀顽笑中示威,如此软硬兼施,不过是为了叫她放过崔松萝。
“驸马在瞧什么?”元煊依旧提着刀,车厢狭窄,姿势有些局促,但她做来却依旧从容。
穆望这才将视线定在元煊身上,也有些恼意。
他人还在马上,一手勒着马,一手拎着未出鞘的长刀,这会儿直起身子,居高临下看着车轿内的人,收敛了先前的熟稔态度,“殿下归京,特来迎接。”
两人目光相撞,一高一低,却都未曾有人落在下风。
“她不懂事,去寺中惊扰了你,还望殿下莫要与区区小民计较。”穆望将目光移到了崔松萝身上,“松萝,给公主请个罪,回头备了赔礼再送入公主府。”
他语气不容置喙,崔松萝却暗道一声糟糕。
怎么忘了这个时候男女主已经有些暗生情愫了。
还没等她有反应,穆望已经对她缓和了语气,“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你去王南寺的,但一切我都可以在之后解释,松萝,到我这里来,除了我,没人能保住你。”
崔松萝对上青年的视线,看到了他温和皮囊之下的不容违拗。
同样是上位者的气息,元煊身上是天潢贵胄置身寒室的幽深莫测,而眼前这个青年却是世家贵族子弟自然而然的高傲睥睨。
崔松萝下意识攥住了自己跟前人的宽袖。
“谁说没人能保住她?”元煊抬眉,长刀再度被抬起,刀尖直指穆望,“我不算人吗?”
刀背钢峰之上,两人目光对撞,似有雪光凌然迸溅。
“我见犹怜,君何故惧退?”元煊含笑。
穆望顶着元煊的势头,只回了一句,“殿下静心礼佛,应已生慈悲之心,可本官在朝,却向来不讲情面。”
果然人长大了就会变,再看穆望,哪里还有恭谨之态。
元煊转头看着崔松萝叹了一口气,“去把我那个盒子拿来。”
崔松萝不

